常年期第二十主日

蔡惠民神父
渴求天主

有个青年到深山请教隐修士一个严肃的问题：「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天主？我是多么的渴望天主，为什么我还没有找到？」隐修士便把这位青年带到一个湖的岸边，小心翼翼走到水及胸膛的深处，突然间隐修士把青年的头按进水里，这人拼命挣扎。放手之后隐修士问他：「当我把你的头按进水里，你为什么挣扎这么厉害？」青年喘气地说：「我需要空气呀！」于是隐修士说：「如果你渴求天主，如同你渴求空气那般，你就会找到祂。」
客纳罕人，即后来的希腊人，原居于今天圣地一带的地方。公元前十二世纪，以色列人占了该地，从此双方便反睦成仇，积怨日深，至耶稣生活的时代都未有所改善。活在这历史框框的玛窦，为什么会大方地将一个客纳罕妇人与耶稣相遇的故事写在福音书里？最后，耶稣甚至称赞她：「妇人，你的信德真大，就如你所愿望的，给你成就罢！」（玛15:28）
或许你会认为，千丝万缕的恩怨得以化解，是出于耶稣的怜悯和大方。然而，根据玛窦的记载，耶稣起初对对这位客纳罕妇人的态度并不友善，也看不出祂与当时的以色列人有什么分别。当那妇人主动地呼喊耶稣时，祂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理睬。之后，门徒受不了她的缠绕，要求耶稣把她打发了事，耶稣却婉转地指出，妇人的事与祂无干，因为祂被派遣，「只是为了以色列家迷失的羊。」（玛15:24）但妇人并无因耶稣的冷淡反应而气馁，她不惜放下身段，上前叩拜耶稣。然而，耶稣不但没有领情，反而挖苦地说：「拿儿女的饼扔给小狗，是不对的！」几句短短的对话，任何人都会惊讶耶稣对这位异邦女子的冷漠，祂处处与她为难，把她拒诸于门外。
可能有人要为这个冷漠的面孔而提出辩解。耶稣之所以这样对待这个妇人，目的只为磨练她的诚意和信德，这当然是一个可能的解释。若然的话，耶稣为什么只为难客纳罕人而善待以色列人？况且，这种先考验而后偿报的做法，是否与天主的无条件施恩的态度格格不入？
其实，在玛窦的记述中，耶稣只是一个配角，透过祂口中所反映的种族和宗教分歧，目的是衬托出客纳罕妇人寻求天主非凡的一面。妇人与耶稣素未谋面，也不关心耶稣的真正身份，不过，出于一份对附魔女儿的焦虑，使她不惜一切而忍受冷嘲热讽，就如那青年在水中为求空气而挣扎一样，最后与天主的救恩相遇。
这股潜藏于人内心的动力是普遍的，自然的，也是与生俱来的。无论人是否意识或怎样描述，这就是造物主对每个人的召叫。耶稣称赞客纳罕妇人信德出众，并不是因她别具慧眼，洞悉耶稣天主子的特殊身份。反之，她在过程中对生命所怀有的信念；对厄运所表现的永不言弃，对家人关爱的不离不弃，才是她的信德过人之处。
所以，今天的福音提醒我们，虽然通过洗礼，我们蒙召加入了天主的教会而成为祂的子女。不过，在成为子女以前，我们与整个人类共同分享一个更基本的召叫，就是忠于生命的邀请，每人为生命谱出一首独特的赞歌。很多人当了基督徒，误以为天主子女的身份比人更胜一筹，待人接物，只见神性而无人性，甚或自成圈子，把非我族类排斥于门外。殊不知天主在众人中拣选基督徒，原因不是孰高孰低、孰好孰坏，而是为见证普遍的救恩。
这种本末倒置的狭隘思想，其实由来已久。旧约时代，天主召选以民，为彰显自己的普世救恩，但以民却视救恩为囊中物，甚至有法律禁止外邦人踏入圣殿的内廓，以表明救恩的专利。不过，依撒意亚先知预言，天主将要带领外邦人在圣殿内欢乐，因为祂的圣殿将要称为「万民的祈祷所」。（依56：6-7）听了先知这预言，你会为客纳罕妇人的信德而喝采，抑或为以民失去的救恩专利而纳闷？